【全职】【叶黄|民俗学者PARO】明月曾经照故人 序

*一群伪学术宅的生活，主题还是OOC谈恋爱，我知道学历问题已经被原作狠狠打脸了
*很没质量的专业自黑，请勿与实际联想
*结局是HE吧应该【？】都市【？】小言恋爱轻喜剧献给叶黄ONLY【

“对于出身人类学专业的文化工作者而言，一切重口味都是学术问题。”



自从被学院发配到魏琛教授门下成了被压迫阶层研究生、认识了叶修这个带队学长，黄少天就从不相信学名“科学性”俗称“李菊福”这个词能适用在他身上。

大凡十个文科生里一般有三个是男的，一宅一娘一个基。社会科学人类学这专业虽然与隔壁文史类同命运共辛酸，黄少天本科四年里扒过的材料都用收废纸的秤论斤计一斤四毛足足卖了七块半，始终还打着“实践出真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和劳动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旗号，动不动去到大山沟子里田野调查没水没电地蹲上两三个月，所以直到黄少天那一届研究生入学为止，北京R大进来的四届学员满打满算，只有楚云秀苏沐橙两个女研究生珍稀物种。
忘了说，黄少天在广州Z大本科念的是语言学，在蹭公开课的时候被怎么看都不像文化人的客座教授魏琛一眼相中，课后搭讪了几句从此误了终身。R大读研在试行双导师制，等于打四两白饭跟个菜，他报考了魏琛的研究生就配好了饭，现在正站在饭堂窗口前伸长脖子看今日菜牌。负责登记新生校外导师意向的男生长得挺斯文的，拿出院楼办公室抽屉里的五六份档案供他研究参考，客气地介绍：“学院在搞特色实验班，经费一时周转不开，负责带队出去做选题搞实地调查的都是续着读硕读博的几个学长，像叶学长韩学长张学长王学长这几个都挺不错，少天同学你掂量着专攻方向想想吧。
我是学委喻文州。要是我不在时有任何疑问，你可以去找张新杰或者肖时钦两位同学。”
黄少天碎碎念着“压榨剩余价值啊这是”，随手翻开一页就被那站着把钱赚了凶相毕露的标准照吓了一跳，喻文州探头过来刚说半句“这是韩文清学长”他就翻开下一份：“过过过。”心想跟着这位出去莫非要效仿《街角社会》里的壮举到黑市打拳击赛。
……“这个呢，长得跟个三里屯文艺青年似的？”
“那是张佳乐学长，毕业选题是纳西族的杀婴溺婴风俗呢，曾经跟着青海的一个康巴人部落迁徙了三个月……不过自从孙哲平学长办了休学手续后都在独自做选题，听说跟着他的研究生经常会发生汽车抛锚被困雪山误入少数民族圣地的意外……”
“……这个大小眼又是怎么回事？”
“王杰希学长的研究方向是考古人类学，叶秋学长经常开玩笑说他的眼睛是为了和显微镜对上焦看出来的……”
“我不需要和龟甲帛书陶器打一辈子交道同光同热同尘保温保湿还控制光照条件好吗过过过下一个。”
最后喻文州替他在“叶秋”一栏后面打了勾，也不知道是不是叶秋交上来的档案根本没附照片的缘故。
至于见到叶修本人之后，黄少天的观感一直落在“无语凝噎”至“万字长微博不加标点一言难尽”的置信区间里，呈U形波动曲线分布。举一则旁证材料好了，研二上学期他喻文州林枫于锋郑轩几个接受叶秋魏琛指导完成的选题在评比里拿下第一力压王杰希的团队，结果于锋挥泪出走毕业季直接考去了云南省文化馆江湖不见：“……真不是队长黄少的问题。”
前浙江省H大的叶修教授，始终坚持不懈用绳命书写着“匪夷所思”“下限何在”这两个词。黄少天后来拉上喻文州郑轩回了广东省文化馆，考了个意大利的艺术史学位学着玩，协助省博布展构思陆港台三地文化交流巡回专题时时常能冒出些鬼得很的点子，至于他辗转打听到叶修出走英国重组团队后的通讯地址死缠烂打的经历传进了学界小圈子里，则更为可歌可泣。
即·使·如·此，面对叶修新团队发表的阿拉伯LOL文化与当地女权运动发展之联系的paper，他还是深深地被无力感和内心弹幕包围了。

第一作者：包荣兴。负责人署名：帅俊全。
“……老叶你终于进化到靠着一个马甲ID远程开嘲讽的境界了吗吗吗吗！！！”（实际配音是“咕噜噜噜嗯嗯嗯嗯”）
黄研究员于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刹住嘴里一口果汁，拯救了馆里独此一本日后还要入档的珍贵期刊。他抽出一张纸巾捂着嘴，先确认了一遍自己不是心情过于激动拿倒了杂志要不把拉丁字母读成西里尔字母以致解读出了某些无法直视的幻象，好不容易咽下那口果汁，拉出键盘飞快登录了SCI和ICPSR（Inter-university Consortium for Political and Social Research），按着期刊提供的编号查询到了叶修团队paper的影印件PDF，那货龙飞凤舞的中文签名大大咧咧拍到他视网膜上：“Principal Investigator，帅俊全。”
那一晚黄少天在MSN上龇牙咧嘴：“卧槽快告诉我审稿编辑不懂中文不然你实在有辱国格。打出帅俊全这笔名我觉得我的键盘都要脸红了你好意思荼毒千千万万积极向上的民族学语言学学子你把你的节操寄EMS包裹掉大西洋里了吧，啊？”
对方的回复隔着两面屏幕一条光缆，散发出镇定自若厚颜无耻的气场：“嗯，你没时间wiki那哥们的词条？伦敦大学亚非学院讲师，东亚战略研究所研究员， 房兆楹史景迁的徒子徒孙。我写了封关于唐宋两代谪官对西南边远地方教育影响的邮件投到他学院邮箱里，扼要解释一下柳宗元苏东坡托物言志，他自然心领神会。”
“你——”黄少天下意识敲出一串“私通敌台泄露国家机密”，觉得话不至此何况太往叶修面上贴金了又给面无表情删掉，“发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以身作则向美国友人解释了何为华夏文化中千回百转的mianzi和guanxi”感觉更违和，最后修正成轻飘飘的：“你何必。”
吐槽这货喷这货总喷不到点子上，他为此苦恼了快七年。混在一群半死宅半奇葩同行里黄少天的人际交往也从来不是问题，然而凡事落到叶修头上，困难摩擦力系数总能乘上十倍。
“我什么我了？”
徐景熙批卷宗批得眼饧口干出来斟水续茶顺便走两步，就目击到副处长像只拱起背炸了毛的猫，张牙舞爪地一下子把半个人都贴到屏幕上，拿出革命烈士一往无前掷炸药包的气势敲字聊天，火药味乱冒：“我这回宅心仁厚赏你面子才不揭你黑历史！”
他没敢细想下去，一边揉着眼皮一边捧着烫手茶杯连忙往回走，心想不愧是黄少相亲处对象都能搞成板门店谈判。

“一到十月，广州的行道树该剪枝了。你别再走到马路边上。”
可能是他留出的回复空白时间长得有点恐怖，叶修又敲了一段补充说明过来：“哥在大英图书馆熬夜看文献呢。电脑刚连上WIFI登录Twitter，周围友邻发了一串消息才发现窗外的伦敦又在下雨。MSN国内分组只有你挂在这里，就随口一说。即时通讯哪，啧啧。”
他推开音箱边吸尘的多肉植物，隔着文化馆80年代锁着铁栏的窗户看出去，果然发现楼下的白玉兰木棉树被城建部门剪成了一片后现代雕塑作品。
可是叶修明明只到过秋天的广州一次，黄少天还不知道他两个星期后会鬼隐到欧洲，难得闭嘴听他讲了两条街。两个男人总不好并肩而行，一前一后若即若离地走着，他走下人行道追着叶修的影子，踩进路边满地仍旧青翠的肥厚榕树叶子。 这样显得叶修带给他的身高差压迫感和飘忽感都更合理了一些，他好停下满腔胡思乱想以及一点点点自怨自艾。
陶轩的冷处理态度，刘皓陈夜辉的皮里阳秋，浙江话里有个俗语形容这种局面“螺蛳壳里做道场”，叶修一概没跟他提，他了解他厌恶窒闷琐碎的象牙塔生活。他只是闲散地抱怨着研究生邱非的SPSS技术不太过关设反了XY坐标害得整份抽样数据要重做，学院里安排的带队采风出发时间刚好卡在湖南台某部宫斗片大结局沐橙忧郁得掉头发了云云，近乎于闲聊。黄少天在压马路时间里完全转型周泽楷，发出的音节仅限于“嗯”“啊”“欸”，脚底落叶的沙沙声都比他来得丰富多彩。他绞尽脑汁，想发挥专业精神从叶修堆积的大量表面细节下揪出一个通往真相的线头，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永远转换得不合时宜，叶修把住他上半段手臂把他拉回人行道上，两个人几乎被震天价响的愤怒车笛声当面喷死：“叫你呢。总是神游天外低着头，不看看路。”
他死鸭子嘴硬：“在想馆里的事情。”
叶修瞥他一下：“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从来藏不住，怎么瞒我。”
有个低两届的学弟吴羽策主攻方向是女性主义研究，从秋瑾“女子北伐敢死队”沈佩贞到民国放足令丁玲萧红张爱玲再到《红色娘子军》卫慧亦舒黄碧云李碧华木子美，因此成为了他自己和李轩的一大槽点。扒故纸堆维生的人，记忆力不得不好，吴羽策那场猴年马月presentation里引用的警句如同被硬剪下来的叶子，此时无端端飘入黄少天脑海里：“她有两张相片，给他看，因为照相没戴眼镜，她觉得是她的本来面目。”
现在他戴着隐形眼镜，和网游无关，纯粹是案头工作熬出来的。当时吴羽策当着满屋表情微妙的学长努力绷着脸，讲张爱玲中学时就近视，遇见胡兰成、寄给他那张“低到尘土里去”的著名照片之前即戴了眼镜……后来她活到75岁，一直戴着隐形眼镜。
莫名的矫情像士多店玻璃罐里五块一大把的自制硬糖，甜得恶心的味道刚压下去，舌根处就泛上一股酸味。黄少天抬手压着眼角：“老叶你又叽歪瞎说什么，是我隐形眼镜位置出了点问题。别过来，我自己可以搞掂。我怕你手黑就把我报销成独眼龙了，崇拜我的女学生可是很多的你心怀嫉妒毁我的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和他相交最深的两个男人，喻文州从不多问，叶修从不多心。从不多心。
站在十月尾巴上的亚热带城市气候最为凉爽适宜，他穿着短袖就被叶修一个电话叫出办公室，秋风卷着路边的汽车尾气热浪依旧能吹冷了他的心底。叶修似乎愣了一下，慢慢放开他等他收拾完残局，那一点略高于周围温度的触感迟疑着离开皮肤。
其实黄少天早有预感，模模糊糊从肚底涌上来，像一艘冰舟慢慢沉没在他胃里。学院里结党营私的龌龊细节他当时想像不出，更没觉得自己有逼问叶修这种隐私的权利。他为人真是太飘忽了，黄少天看不清他们之间的真实距离。
“居然耽搁了你这么久。那我先回去了。”
“你好意思说出口！那别像这次一样婆婆妈妈的有困难记得找我啊。”
叶修笑了：“会的。”

他没想到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叶修出国的人。正如两年之后，他同样没想到叶修居然被他一句无心之言激得带着整支团队，和2000万所谓的课题经费，回国采风来了。
“谁让你深夜发吃报社啊少天大大。莼鲈之思，没通读过《世说新语》吗？”

TBC

他在异国街头替黄少天拾起围巾长出来挂下脖子的一端，口中悠长祝诵着：“那么这是一个我发明的新语言体系。它说了啊，一重相思，二重相见，三重相守不相离。”手上把围巾密密地从锁骨上绕三匝，一直围到对方嘴唇处裹好拍了拍，刮了他鼻尖一下，笑道，“上古遗孓之国，今日能否新添一名国民？”

↑↑↑很久前假想去英国登记的HE结尾。光看表象的话我一直觉得织品蕴含的符号系统简直浪漫文艺哭了……